三十六歲的黨美艷是平山商場的售貨員，賣鏡子的，她和丈夫——平山師大美術(shù)系老師路治平都是孤兒院長大的。她比路治平大三歲，因此，她對丈夫的疼愛既像妻子又像姐姐甚至母親?？傊?，路治平和兒子路小軍就是黨美艷的生命，就是她的全部，她的一切。因此，當(dāng)路治平成為美術(shù)系最年輕的副教授的消息在師大還沒公布的時候，整個平山商場便無人不曉了。師大。路治平畫室。路治平好不容易請來的人體模特又臨陣退縮了。路治平和兩個研究生——梅雨歌和楊剛都有些郁悶。他打發(fā)兩個學(xué)生先走了，自己抽了支煙收拾起畫具剛要鎖門，梅雨歌又回來了。她遲疑著跟導(dǎo)師要了棵煙猛吸了幾口，紅著臉說，我知道老師的構(gòu)思，也許我來作模特最合適，當(dāng)然，我只能讓您一個人畫，并且要保密……路治平正在遲疑，梅雨歌已經(jīng)拉上了隔簾——里面?zhèn)鱽砻撘路穆曇簟分纹秸f，雨歌，你等等，你想好了嗎？梅雨歌說，想好了……老師，抓緊時間吧！路治平說，等等，你讓我再想想……黨美艷進了教學(xué)樓，快步朝路治平畫室走來……快到門口時，她又想起什么，轉(zhuǎn)身往回跑去……畫室中的路治平聽到腳步聲愣了一下……腳步聲消失了……路治平再次推開梅雨歌：好了，到此為止吧！……梅雨歌又撲了上來，路治平遲疑著，但還是推開了她……黨美艷回到家拿了條毯子用塑料袋裝好，又匆匆地往教學(xué)樓跑來……見畫室透出微弱的燈光，她抬手砰砰地敲著門……良久，門開了，路治平有些慌亂地站在門前看著她……黨美艷說，哦，我怕你晚上著涼，給你送條毯子……路治平有些感動。他說，我這有毯子，你忘了？你看你的頭發(fā)都淋濕了……黨美艷進了畫室，四下看了看，仔細(xì)地打量著那幅“裸女”……她說：你別說，還真挺像的……路治平說，什么？黨美艷遲疑了一下，說，治平，以后你要想畫，可以畫我……路治平一愣，說我主要是帶著學(xué)生們畫……黨美艷連忙說，那可不行！……路治平笑了。外面的雨更大了。路治平說，快回去吧！黨美艷說，治平，你還畫嗎？路治平說，不畫了，困了。黨美艷說，那我也在這兒睡吧？路治平一愣，搖搖頭說，兒子怎么辦？別早晨起來看爸、媽都不在，以為出什么事兒了，嚇著孩子……黨美艷說，我可以早點回去……要不，咱倆兒還是回家睡吧？路治平無奈地點點頭：好吧……